极目新闻记者 刘毅
12月16日,虽然案发距今已近半年,广西柳城县35岁的吕女士仍旧未走出伤痛。她不但自己被凶手砍伤,更是失去了一双儿女和公公。
吕女士说,凶手就住在附近,事后她猜测,凶手作案是因为两家祖辈的纠纷以及她新家门口的路。
极目新闻记者从村干部处获悉,作案的两名嫌疑人是一对母子,案发后都已被捕。
吕女士的一双儿女不幸遇害(受访者供图)
一家四口在家中遇袭
悲剧发生在今年7月22日。那天是周六,上午10时许,吕女士从工厂宿舍回到柳城县东泉镇西安村龙集屯的家中。她准备回到家之后,就去街上超市买点东西,和7岁的儿子以及5岁的女儿一起过周末。
吕女士回忆,她回家时,公公正在门口弄新房的排水管,因为新房还没装修完毕,所以儿女都在新房隔壁的老屋里看电视,她打算上个洗手间就去街上。突然,她听到一阵争吵声,但因为电视声音很大,她并没有听清楚。随后,她就听到儿子凄厉地喊了声“妹妹”,声音惊恐。她感觉不对劲,赶紧从洗手间出来。就在厨房门口,她发现女儿倒在血泊之中。她赶紧朝着儿子发声的地方跑去,在次卧门口,看到一名男子正挥刀砍儿子。
吕女士说,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,转身从厨房抄起了菜刀准备与歹徒搏斗,而此时男子也冲到她面前,她抓住男子的手并大喊救命,而男子也抓住她的手。她与歹徒辗转搏斗到厨房门口,两人僵持住。
僵持中,吕女士告诉男子,她女儿如果及时送医院还有救,并试图劝男子放下刀。
吕女士称,就在僵持期间,一名中老年女子进屋夺下了男子的刀,她起初以为她是来阻止男子的,然而男子腾出手后,抓住了她的头发接着打她,而该女子则持刀砍她……
吕女士短暂地昏迷了一段时间,醒来后她报了警,并且录了一段视频发给丈夫,并发了几条语音给妹妹。她怕父母难以接受,于是让妹妹先不要告诉父母,独自来她家。
祖孙三人不幸身亡
吕女士的丈夫告诉记者,当天他正在工厂上班,从亲友处得知家里出了事,于是赶紧开车回家。他到家时,警察和急救人员已经赶到了现场。他看见60岁的父亲被砍伤,倒在家门口,医生在为他包扎,但在送医途中,父亲不幸死亡。家里,妻子和儿女都倒在血泊之中,医生宣布女儿当场死亡,儿子被抢救了一会也失去了生命体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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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长年在外打工,平日在村里走动也不多,所以当时没认出行凶的人是谁。”吕女士称,被砍倒在地前,才想起来行凶的两人是一对母子,之前跑来家里,在门口跟家里老人争吵。她在医院经过抢救醒来几天后,问了家里人才知道行凶的是邻居胡某某和他的母亲周某某。
柳城县公安局做出的一份尸检鉴定意见书则显示,警方对“胡某某、周某某故意杀人案”中的三名死者进行了尸检。鉴定的意见是,吕女士的公公“系被菜刀类锐器和镐类钝器长条扁平端多次砍击、敲打致多发创伤急性大出血合并重型颅脑损伤而死亡”。吕女士的儿子和女儿“系被有一定重量、易挥动的砍器(如菜刀类)多次砍击头部致重型颅脑损伤死亡”。
吕女士接受治疗的照片和病历显示,她的头部和手脚都受了严重的伤。她说,虽然她目前已出院,但手偶尔会突然刺痛,严重时无法抓握东西,头上的刀口处隐隐作痛,记忆力下降。
吕女士的丈夫则介绍,胡某某当天被民警抓获,几天之后,其母亲周某某也被抓获。
对方认为新房占路产生矛盾
吕女士的丈夫告诉记者,胡某某36岁,性格内向,两家相距不过百米左右。两家算是亲戚,但因为祖辈上有矛盾,所以很少来往。
吕女士介绍,此前自家修了新房,现在还未装修完,房子邻着三米多宽的村道,车辆可以通过,但胡某某和其母亲认为她家的新房占了路,而她家根本没有占路,两家因此也有了矛盾,对方还上门和公公发生过争吵,但双方没有打起来,其间对方曾用言语威胁过公公。
吕女士家的新房主体已经完工(受访者供图)
当地村干部介绍,两家人祖辈确实有过矛盾,但村委已经调解了,至于建房后产生的矛盾,两家人都没有向村委反映过。胡某某平日确实话语不多,大家也没听说其有精神类疾病,胡某某和母亲周某某目前都已被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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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7岁少年杀害收留自己的65岁房东:看着他咽了气才离开
8月31日晚9点左右,台州市椒江区前所街道陶家村发生一起命案。65岁的陶大叔被17岁租客杀害,倒在血泊中,数个小时后租客到派出所自首,警方赶到现场时陶大叔已离世。
10月13日,陶大叔的儿子陶梓(化名)告诉记者,父亲被无端杀害一个多月,案件依然还在侦办中,没有任何进展,“我父亲的遗体尸检后我们也不敢火化,怕凶手翻供不承认是他干的,现在还放在殡仪馆。”陶梓表示,凶手是一名外地过来的打工者,平时游手好闲,好吃懒做,曾在欠别人房租被撵走后父亲又好心收留了他,欠着房租也借过他钱吃饭,最后父亲却被他忘恩负义杀害。
65岁的陶大叔被17岁租客杀害(资料图)
“他是看着我父亲咽气才离开的”
陶梓回忆起事发经过,依然难以控制情绪哽咽抽泣。9月1日凌晨4点,在四川家中休息的陶梓接到老家台州打来的电话,接起电话对方亮明民警身份,告诉他:“你爸被外地男子杀害了”。陶梓难以置信,但还是马上买了回浙江老家的机票。
“我凌晨的时候赶紧给我叔叔打电话,让他去现场看一下。因为我是在四川上班,当天赶飞机回去的时候差不多已经中午12点了。”陶梓回到家时,现场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,他和叔叔只能从警方那里了解到案件的一些情况。
“刑警大队的和派出所的跟我们说,凶手就是用的普通的水果刀,可能是以交房租还是什么的借口,当天晚上把我爸的房门骗开后,直接冲我爸捅了好几刀。我爸还叫了几声救命被外面摆摊卖西瓜的人听到,但很快又没了声音,摆摊的人还以为是开玩笑。”
陶梓沉痛地回忆着警方跟他讲述的每一句话,其中有一个细节让他久久不能释怀。当时父亲喊救命后,凶手一刀让他再也发不出声音,“那一刀是致命伤,警方透露了一个细节,凶手后来是在现场看着我爸咽气才离开的。”陶梓告诉记者,凶手离开现场后并非直接去自首,而是先找到熟悉的人说了一下,在对方的劝说下才去自首。在派出所警察发现凶手身上连一块钱没有,余额里就几分钱。
陶大叔给房客们的留言
“我父亲就这么白白死了?”
陶梓的父亲早年一直离家在外做眼镜店生意,辛苦养育了两个儿子,后来两个儿子也离开老家到外地工作生活。“因为我奶奶身体原因,2016年我爸把四川的店交给我,然后回老家尽孝。”陶梓的父亲回到老家后把前半生多余的一些积蓄,修缮了房子,把空出来的房间对外出租,平均一间房收每月两三百块钱的房租,来补贴没有工作后的生活。
陶梓没有深入参与过父亲的租房经营,他只知道有些老租户几年来都没换过,而不知道那位17岁的凶手曾短暂住在过他们家。一开始凶手拖欠了郭大叔房租后,跑到另一个地方租房后又因拖欠被撵出来,最后还是回到了陶梓家租住。
“那个小孩最早欠房租跑掉的时候,房间里的东西我爸都没扔掉,所以他就住回去了。”陶梓后来是听叔叔一家说起,遇害前不久,他父亲曾接到凶手的借钱电话,“我婶子听到我爸说对方怎么还借钱,贪吃懒做是不行的一些话。很可能就是在那时候凶手就怀恨在心了。”
警方没有告诉陶梓凶手的具体行凶原因,只说是一个“不可思议”的理由。因为父亲身上揣着的几百元现金没被抢走,陶梓猜想,大概是没借到钱怀恨在心后,凶手嫉妒自己父亲一天钓钓鱼收房租的生活,“但他不知道这是我爸苦了四五十年换来的。”
凶案现场至今仍被封锁
事发后第一个赶到现场的亲属就是陶梓的叔叔,他家离陶梓家只有三五分钟距离。“我赶到的时候,警察封锁了现场不让我进去,只让在外面看。我看到我二哥的房间过道上全是血,问警察人怎么样了,警察说已经遇害了,遗体已经转移走了。”陶梓的叔叔告诉记者,遇害的是自己亲哥哥,为人处世在整个村子里都是有所美名的,村里的一些活动时的记账都会邀请哥哥来担任。
父亲遇害后,陶梓从律师朋友处得知,因为凶手未成年和自首情节,凶手将很难使用死刑。并且经过警方去到凶手家里调查后得知,凶手早年父母离异,他跟随母亲生活,后来母亲改嫁,他的家庭经济情况很差。“警方调查发现年龄是真实的,17岁多2个月,个子一米七几,家庭情况也肯定是承担不起赔偿的。有人跟我说按照法律来说没有任何办法,让我不要再发到网上去。那我父亲就这么白白死了吗?”
陶大叔陪伴孙子的照片
遗憾、后悔和坚持
陶梓告诉记者,自己父亲的生日是农历八月初六,也就是被害后第20天。“父亲小的时候条件不好从来没过生日,成了家后又十分节俭。本来我和弟弟是软磨硬泡了很久,才问到他真实的生日,准备给他庆祝,甚至想在他70大寿时大办一场,没想到出了这事。”对于父亲,陶梓有着太多遗憾,他见到过父亲放下事业全身心回家照顾奶奶的身影,那时父亲告诉他最怕的就是“子欲养而亲不待”,没想到父亲让奶奶安享了晚年,自己却没能照顾上父亲。
“我大儿子在老家读初中,是我爸照顾着,他说是弥补早年在外地没陪我的债。本来孩子暑假我叫他和孩子一起到四川玩2个月,如果他来了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。但他不愿意过来,想着给我省钱,说机票都要1000多块钱,来回一趟四五千。他想着自己收租一个月几百块钱,我劝他我们钱就是挣了花的,他也不来。”陶梓哽咽着说道,这件事自己会后悔一辈子,“我怎么当时没把爸爸给劝出来。”
陶大叔的全家福
凶案发生至今已过去一个多月,陶梓告诉记者,凶手的家里没有给他们来过任何一个电话或道歉。他频频向警方询问案件进展,却一直收到还在侦办中的答复,他不知道还能怎么办。但他和弟弟一直坚持在网络上发帖,希望能引起关注,希望能得到帮助,这个过程中他还特别留心不透露凶手的隐私。13日,在采访结束后,陶梓向记者说道:“非常感谢你。”接下来,他依然要坚持为父亲不幸、不公的遭遇发声求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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